[憂鬱症手記] 我的腦內迷宮 2 死去的方法

憂鬱症的患者最常做的事情,就是胡思亂想了。像連連看一樣,把各時候發生的各種事情結合起來思考。

我尤其是心聲停不下來的那種人。腦海像是有許多跑馬燈字幕一樣一直跑一直跑,沒有所謂的發呆、放空,就是一直有思緒在動。連叫自己放鬆也都是出現「放鬆吧,不要再想了」這樣的心聲。

為了讓自己停止思考,看書、漫畫、影集或搞笑的綜藝節目都是很不錯的選擇,至少專注力會暫時被吸走,思考效能降到30%左右。

最近迷上了類似真人實境秀的節目。在裡面看到一對愉快的夫母。爸爸跟媽媽笑語常開,在晚輩面前牽著手就轉起圈圈,相當可愛。

我忍不住想:好想要這樣的爸媽啊!

那個女孩子明顯的是在充滿愛和歡樂的氣氛下成長的,才會年近四十仍然充滿單純的活力。我沒有過那樣的父母,所以我無法想像自己是被愛寵溺著長大的。那麼我能夠擁有那樣隨我翩翩起舞的伴侶嗎?

這個念頭讓我打了個寒噤,什麼時候成為父母或夫妻變成了我所期待的?

我以為我已經放棄這個念頭很久了。

過了三十歲,且不說身為女人,光是身為人的身體資本都沒有了。因為多囊性卵巢症候群,胖到別人認為是產婦,還得了子宮頸癌。儘管是零期,也做過一次錐狀切除,但術後三個月,抹片仍然驗出了病變細胞。

那很好啊,我是這麼想的。一年前若沒有遇到那個人,也許我早就這樣默默的死了。這是一個對於想自殺卻又做不到的人最好的結局。

就是已經有了死的方法。

這是多好的歸宿啊!

不用擔心自殺的人必須下地獄,因為不是將來的某一天,而是確定這幾年就會死,我覺得很開心。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再活著了。

我擔心愛著我的小鸚鵡。那聽到我的啜泣聲就飛到我身邊觀察我的孩子,那看到我的淚水就拼命舔去的行為,誰能說那不是愛?而我不願讓跟我親近的牠傷心,所以我做不到從窗邊一躍而下。最好的方式,就是燒炭,讓我跟牠們一起死亡,這樣就不用擔心牠們要交託給誰。但萬一我沒死而牠們走了呢?只怕我會更傷心吧?

我是那麼的期待身體毀滅,儘管不知道靈魂是否還在、不知道是否從身體中逃脫靈魂就能自由,但在世界上沒有容身之處的我,覺得死亡是唯一的去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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